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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“恶作剧”(1 / 2)

转学生本以为今天会平安无事地过去。

祁青檀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连翻书的声音都放得很轻。可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还是黏在他身上,像某种无声的审判。

那些目光里,有打量乡下老鼠的恶意,也有惊艳于他容貌的灼热。但更多的,是一种猎奇般的探究,仿佛在看一件被意外摆放在奢侈品橱窗里的廉价品。

——他厌恶这种注视。

但命运似乎偏要和他作对。

午休时间,他被几个人堵在厕所隔间里时,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

后脑勺重重磕在瓷砖墙上,眩晕中他看见几张带着恶意的笑脸。

为首的男生笑得灿烂,脚边放着一个装满冰块的大塑料桶:“新来的,你好啊。”

话音刚落,一整桶冰块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。

寒意像无数根细针,瞬间刺穿皮肤,扎进骨髓。

祁青檀不禁打了个哆嗦,牙齿不受控制地磕在一起,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。

冰水顺着衣领灌进去,校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,冷得像一层裹尸布。

“别这么紧张嘛,”有人拍了拍他的脸,指尖沾了冰水,故意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,“这叫‘冰桶挑战’,是华新的传统迎新活动。”

男孩冻得嘴唇发白,指尖发麻,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雾气。鸡皮疙瘩一层层冒出来,又很快被新的寒意覆盖。他想说话,可喉咙像是被冻住了,只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
那些人离开时,顺手带走了他的手机,又反锁了隔间的门。

“好好享受吧,转学生。”

他被困在了这里。

冰水渐渐渗进鞋袜,脚趾冻得发痛。他试着敲门,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。没有人来。就算有,大概也只会装作没听见。

祁青檀慢慢滑坐在马桶盖上,湿透的校服紧贴着皮肤,寒意一点点抽走体温。他试着蜷缩起来,可关节像是生了锈,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艰难。

……算了。

反正不会有人在意他。

他盯着隔间门上的涂鸦,忽然觉得有点可笑。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里,有告白,有脏话,有考试答案,唯独没有求救信号。

于是垂下头,开始数数。

从零开始,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数,像是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还清醒。数到叁百时,他的思维开始变得迟缓,呼吸也变得轻飘飘的。

……会死在这里吗?
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又被他自己按了回去。

太矫情了,他想。

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很久之后,门外才终于传来脚步声。

锁舌“咔哒”一声弹开时,他几乎以为是幻觉。

他试着抬手去推门,指尖碰到金属把手的瞬间,被冰得缩了一下。可门真的开了。

他踉跄着栽出去,双腿软得几乎撑不住身体,差点跪倒在地。勉强扶住墙壁站稳时,他才发现厕所里空荡得可怕。

夕阳从高处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,橙红色的光铺在地上,像一条暖色的地毯。他盯着那道光看了很久,才迟钝地意识到——

原来天还没黑啊。

星炬和华新的课程时间安排差不多。

殷韵这次没抗拒上自家司机的车。她靠在真皮座椅上,指尖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屏幕,唇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。

谢如归刚刚发来消息:「任务完成。」

简短的四个字,却让她心情愉悦。

她几乎能想象到祁青檀狼狈的样子——湿透的校服,冻得发青的嘴唇,还有那双总是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眼睛……终于被打破了吗?

想到这里,她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
祁青檀大概是学校里最后一个走出校门的学生。

他拖着麻木僵硬的身体,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。眼神失焦,宛如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。

殷韵隔着车窗望见他狼狈的形容,对谢如归的“作品”很是满意。

就是走得太慢了点。

她支着下巴,眼底闪过一丝不耐。

不过,她是不会亲自去迎接他的。

腿没断,爬也得自己爬上来。

祁青檀没料到这么晚了,司机居然还在等他。

他甚至苦恼了一路,自己应该怎么回去——他的手机被抢走了、身上现金所剩无几、更别提他甚至不知道家的具体位置在哪儿。

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。

他们只是把他当个物品,投放到他“该去”的位置上。

他抿了抿唇,心情沉重地打开车门。

令人意外的是,少女也在车上。

殷韵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,从湿漉漉的发梢到不停颤抖的手指,最后停在他苍白的唇瓣上。她忽然想起谢如归汇报时说的话:“那小子倔得很,从头到尾都没求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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