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飘黑着脸下了楼,看到门前那半个时辰前还是端方淡雅,一副年纪大了也是风度翩翩的儒雅文士,连身上衣物都没有半点褶子的大贤,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。
他本梳得一丝不苟的用上好的羊脂白玉簪挽的发髻有些乱了,几缕头发掉了下来,还夹杂着银白色,哦,早在之前,他还是满头乌发的呢,如今倒一瞬白头了。
他身上衣物皱巴巴的还被勾了丝,有颗纽扣还不知被谁扯掉了,右边衣袖好似被火灼烧了,焦了些,而那袖子下的手……
哦豁,随意用帕子缠住了,跟只粽子似的,血都染红了丝帕,这还是只包得不好看的粽子,阿飘心中如此腹诽。
若是盛怀安能读懂他心中所想,但觉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。
可他无法读心,只是赤红着双眼,目眦欲裂,杀气腾腾的瞪着阿飘,哪还有什么儒雅端方,就跟个撒泼的恶汉,面目可憎。
阿飘眯了眼,失了那玲珑塔,这气质就变得如此恶毒和让人厌憎吗?
所以此前他的儒雅大贤和蔼可亲文采斐然的人设,全是依赖了玲珑塔了?
怪不得要找那小文曲星,原来是主灵丢了,玲珑塔也开始失灵气了,心虚发慌,才那么辞凿凿地说那人没入地府。
他说那人对他很重要,也确实重要,一身的灵气全系于他,一旦失了,就啥也不是。
呵。
阿飘眸光冷冽,掰着手指骨,手痒,很想打他,太面目可憎了。
盛怀安看到阿飘,就欲扑上来,强行忍住了,眼神阴翳,声音冷得像冰:“飘掌柜若是拿了我的法器,赏玩过了还请归还,那是御赐之物,要是不想贵阁招上麻烦,我劝掌柜乖乖还回来。”
哟,失了仪态,这威风却是半点没失啊,听听这口气大的,想上天呢,也不打听打听他通天阁是什么地儿,在这充大爷?
阿飘比他还冷:“柳风先生要是得了癔症,那是找错地儿了,街角那间千金堂,如今大门还敞开着,童叟无欺,先生可往。”
“你,放肆!”盛怀安老脸涨红,冲了过来。
阿飘袖子一挥,一道阴风将他扇开去,使得他啪嗒一下,五体投地地趴在门前,发出惨烈的痛叫。
“我给你脸了是吗?”阿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道:“王孙贵族尚且不敢在我通天阁放肆,你敢来这满嘴喷粪?怎么,你每日读的书都是狗屎吗,一边读一边吃,还一边糊脑门上?”
阆九川站在遮掩身形的暗角,啧啧道:“飘掌柜骂人还挺脏的。”
伏亓站在她身边,憋出一句:“这我要学吗?”
他是武将,素来不比文人能会辩,做掌柜必然要面对无赖的客人,所以他拜了师,也得学一下咋骂人才够脏?
阆九川:“……”
将军大可不必。
盛怀安羞愤欲死,他被扇倒在地,被焚烧过的右手正好磕在台阶上,那钻心的痛让他脸色惨白,手更是快速地涌出血来。
他抬起头,盯着阿飘:“还给我……”
“你让我还你什么?”阿飘阴着脸道:“先生离了我这通天阁没有一个时辰也有半个时辰了?在外头丢了东西,就回来找我要,你怕不是脑子进水了?”
“是你,分明是你……”
“我什么,你倒是说说,我做了什么,又拿了你什么?我可就是刚刚才踏出门口,碰都没碰你一下,就说我是贼?先生,你平时读书,就没读到捉贼拿赃这个道理?”阿飘讥诮地道:“我知道,像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,要污蔑一个人,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了。”
盛怀安气极:“你莫要和我扯嘴皮,我乃先帝钦点的状元,是天下文人眼里的大贤……”
噗嗤。
阿飘一笑,指着他:“你,还大贤?”他手一挥:“来人,抬个铜镜来。”
伙计们一听,连忙去抬了一方铜镜过来。
“来来,避免要你在我通天阁门前撒尿臭着我,还是拿铜镜好些,更清晰,你好好看看,你这副鬼样像什么大贤?”他把铜镜立在盛怀安面前:“说你自个是大贤,别是冒牌货吧?”
盛怀安往镜内看了一眼,瞳孔一缩,里面的人还是他吗,如此狼狈,还有他满头引以为傲的头发怎么白了?
这不是他。
玲珑塔,他的玲珑塔。
“还我法器。”盛怀安踉跄着,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,死死地盯着阿飘:“通天阁手段通天,隔空取物有何不可?”
阿飘笑脸一沉:“你这是强讹了?”
他取下腰间挂着的一串古朴的小铃,阴气立即